纯嫔几乎脱口而出“退一步”，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恍若千斤顶般沉重，压在舌尖令她口齿发麻。
她愿意为了易家退避三舍，又有何脸面让长公主为她退上一步呢？
要知道，退一步容易，想要挽回丢弃的脸面，难于上青天！
嗫嚅着嘴唇，易四娘心中翻滚着无数复杂的情绪，到底长公主积威甚重，直到最后，这位小娘子都没吐出半个“退”字。
长公主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脸，亲自伸手扶起腿脚发软的纯嫔，温声道：
“好孩子，你到底是个有心骨气的，不似那些软了脊梁的玩意儿，没得脏了我的地界。”
纯嫔被这话一激，忍不住抖了抖身子。若是她方才鼓起勇气央求，怕是会被勃然大怒的长公主直接丢出道观，再无翻身之地。
“你既乖巧，我又怎么舍得你伤心难过？”
皱起树皮的苍老肌肤拂过纯嫔瘦削的下颌，指尖冰冷到仿佛没有半点温度。长公主虽然面带笑容，纯嫔却不能从那双堪比深潭池底的墨瞳中察觉到一丝欢欣之意。
“你家里的麻烦事，我可以替你向皇上求情。”
长公主语气随意，好似眼前需要处理的，不过是一件芝麻绿豆大的小事：
“但是明妃不日便要登顶为后，据我所知，皇帝亦要将大皇子拱上太子之位。明妃做皇后也就罢了，左右无依无靠，想废不过一句话的事情。倒是大皇子那孩子，顽劣愚昧，由他继任我晏家江山，实在非我所愿。好孩子，你是我身边最贴心的小娘子，若我不愿大皇子得封太子，你能助我一臂之力吗？”
纯嫔不懂长公主执着换掉大皇子的道理，只是心中明白，这就是长公主出手相救的交换条件。
在这位历经两朝的公主身边伺候的久了，易四娘渐渐也明白了些许分寸。比方说，天上不会掉馅饼，想要得到什么，就必须得付出点什么。
故而明知未来面对的可能是株连九族的大罪，纯嫔不过稍稍犹豫了一瞬，到底揪心于燃眉之急，咬着牙磕头应下了此事。
长公主更是亲热和气起来，拉着纯嫔的手说了好些耳热的密话，言辞之间，好似十分期待纯嫔能为皇帝诞下子嗣。
“你们这群小娘子迟迟不孕，说是没有明妃的手笔，怕是傻子都不会相信。只待解决了皇长子，明妃就是秋后的蚂蚱，到那时，你们再生下一大群皇儿，岂不热闹得紧？四娘出身又好，倒是运作一番，便是让你当上皇后，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。”
明知这是长公主画下的大饼，纯嫔还是忍不住畅想起那般荣耀的场景。她羞涩地垂下了头，恰好错过了长公主那张慈爱和气的脸庞上一闪而过的阴霾。
得知易家转危为安的时候，陆呦鸣正被徐氏揪在房里，对着嫁妆单子逐一算账。
“易家，居然这么轻而易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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